第一篇 事奉需要在灵里得启示

保罗热心事奉神,却是绝顶顶撞神

圣经告诉我们,保罗不是外邦人,他不拜偶像,也不犯粗野的罪;他生长在一个寻求神的环境中,并且是个寻求神的人。他说,“我…在犹太教中,比我本族许多同岁的人更有长进。”(加一14。)保罗在宗教的环境中,比许多同年龄层的人更有长进,更敬虔,更热忱,更追求神。换言之,他追求神是拔尖的,别人不能比。他追求神到一个地步,按宗教观点来说,是最好的;按道德与人类文化的观点来看,是无可挑剔的。保罗在腓立比三章六节甚至夸口,他“按律法上的义说,是无可指摘的”。可以说,保罗是在极好的宗教环境中,作了极好的宗教事;但照新约所给我们看见的,他所作的却是顶撞神到极点。(提前一13。)连那些拜偶像的外邦人,那些犯了粗野之罪的人,还不及他那样顶撞神。保罗不仅顶撞神自己,还顶撞神舍命流血所重生的召会。(加一13,23上。)

在这里我们看见一幅图画,保罗的热心、忠诚、认真事奉神,是无人能比拟的,但他这样一位绝顶追求神的人,却是绝顶的顶撞神。行传二十二章三节说,保罗是在迦玛列脚前,按着他们祖宗严紧的律法受教。“受教”在希腊文里,有受训练的意思。保罗生在追求神、事奉神的环境中,并且在那个环境中成长、受教育、受训练。他口中没有偶像的名字,手里也不作奸盗邪淫的事;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着神的。若是没有从神来的光,恐怕没有人会相信,这样一个人竟是绝顶的顶撞神。

可能重蹈保罗的覆辙

我们需要看见,今天我们也可能重蹈保罗的覆辙。我们在召会中受了多年训练,比一般基督徒更热忱事奉;不仅我们自己这样估量,别人也是这样看我们。这就如保罗当时的情形。那时,凡热心追求神的人,没有不受人称赞的。恐怕连那些老祭司、长老都称赞这个少年人,认为他所作的正好完成了他们的心愿。这些老祭司和长老年纪都大了,作不了太多,现在这个青年人,年轻有为,有魄力,有干才,能完成他们的心愿,他们是何等欢喜。但保罗并不知道,他作这些事虽然都是出于热心,却是在黑暗里作的。所以,千万不要以为你多年受训练,爱神,事奉神,为着神,就可以夸口。我绝对相信,今天许多人所作的,很可能和保罗得救前所作的一样。保罗得救前,以为逼迫召会,攻击主耶稣的名,就是热心事奉神。

撒但利用人对神的虔诚与热心,破坏神的行动

我们要问,这样的事到底出乎谁,是谁作的?若说是出乎撒但,是撒但作的,宗教家马上会和你辩论说,“难道撒但会要人为神发热心么?”若是一个人沉迷于戏院、舞厅、夜总会,众人都会说,这铁定是撒但作的。但若是一个人勤跑聚会,事奉神,在召会中作长老,并且比别人更热心,恐怕没有人敢说这是出乎撒但。然而,我们从圣经的事例中看见,人可能热心事奉神,却是出乎撒但。

在约翰十六章二节,主耶稣说,“人要把你们赶出会堂;并且时候将到,凡杀你们的,就以为是事奉神。”事奉神不一定是撒但鼓动出来的,杀人却一定是出于撒但。主耶稣在这里,把杀人和事奉神这两件事说成一件。撒但鼓动人杀人,还让人自以为是事奉神。换言之,撒但所作的是挂羊头卖狗肉,表面上挂着“事奉神”的招牌,实际上却是在“杀人”。

照圣经的启示看,我们因为身体尚未得赎,还没有脱离撒但的权势,所以不论我们怎样虔诚、热心,都有可能出于撒但。连对神最虔诚、最热心的人,他的虔诚和热心,撒但都能利用。换言之,没有一件事撒但不能利用。大数的扫罗,就是这样被撒但利用到极点。他不抢夺,不作土匪,也不犯奸淫;他遵守律法到一个地步,按照律法上的义说,是无可指摘的。然而,他竟给撒但利用到极点,以致破坏了神在那时代的行动。

神为要完成祂的心愿,亲自成为肉体,(约一14,)成了一个人,名叫耶稣。但热心事奉神到极点的扫罗,却多方攻击耶稣的名,(徒二六9,)非把这名打倒不可,这是何等矛盾的事。保罗任谁的名在世上存在都无关紧要,就是不容耶稣的名在宇宙中存在。你看他中撒但的诡计,到了什么地步。千万不要以为这事不会发生在你我身上,说不定这事已经出现在你我身上。我们觉得自己爱神,为着召会,那知连“为召会”都可能给撒但利用了;撒但会利用你的“为召会”来破坏召会。保罗那时为着热心事奉神,作了两件事,一面他攻击耶稣的名,非打倒这名不可;另一面他逼迫召会,到一个地步,无论男女,他都捆绑起来,下在监里。(八3,二二4。)他甚至在各会堂,对信徒用刑,(二六11,)连信徒被杀,他也投票定罪。(10。)

最善的善都可能被利用,变成最恶的恶

同样的原则,我们今天事奉神,极可能变作撒但利用的工具,来破坏神的工作。我们不是一班无所谓的基督徒,既不爱神,也不事奉神,我们都爱神,都热心事奉神。但我们必须把我们的爱神、事奉神、为着召会,带到主面前,看看我们到底是在成全神的心愿,还是在顶撞神?我们千万不要用善恶来判断,以为善即善,恶即恶。因为今天撒但一搞,善也不善了,恶也不恶了。撒但不光把善恶搞混了,连事奉神的事都跟善恶混在一起。所以,千万不要以为你既不发脾气,也不打牌,你把命摆上为着召会,担负召会的责任,或者全时间事奉,为主作工多年,就必定不会被撒但利用。请不要忘记,撒但到处游行,(彼前五8,)因为撒但还没有被捆绑。按照圣经的启示,今天撒但还能到神所在的第三层天上神的面前,控告神的子民。(伯一6~12上,二1~6。)乃是到了启示录十二章,撒但才从天上被摔到地上;(9;)到了二十章,撒但才暂时被捆绑,丢到无底坑里。(2~3。)到那时,你的爱主才不会被撒但利用。今天撒但仍在作工,所以我们不相信有任何一件事,好到绝不会给撒但利用。

若是我们中间有人还这么自信,就请你把这样的自信心去掉。好些圣徒里头都有这样的把握,说,“我多年来爱主,为着主,即使海枯石烂,我矢志不变,我一定不会落入撒但手中。”千万不要这样说。你越说自己有把握不会落在撒但手里,就恐怕你越有可能,甚至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,落在撒但手里。我们不要用善恶来判断,因为连最善的善,都会给撒但利用,变成最恶的恶。这就如同大数的扫罗,以为自己事奉神到了顶点,岂知他事奉神达到顶点,他顶撞神也达到了顶点。恐怕从亚当以来,还没有一个人顶撞神比扫罗更厉害。大数的扫罗一点不在恶的范围里,完全是在善的范围里,但他顶撞神是绝顶的。他守律法,热心,事奉神,然而他那最高的善,却被撒但利用了,变成最高的恶。可能你夸口你爱弟兄,但你爱弟兄的爱有可能被撒但利用。可能你是真为着主,那知你的为着主却可能顶撞了主;撒但会利用你这个为着主,来顶撞主。

将我们真实的光景带到主面前

本篇信息的负担,是要我们各人把自己真实的光景,带到主面前。有的人作长老作了二十几年,在召会中多年负责任;有的人作同工作了二十几年,在主的工作上多年有分,我们都得把自己的光景带到主面前。撒但极其狡猾,无孔不入,处处渗透,即使我们的敬虔、祷告,都可能给他渗透了。也许有人自信祷告得最好,别人不祷告,只有他祷告。别人不祷告,那个不祷告给撒但渗透,还比较容易显明出来;但你的祷告给撒但渗透,就不那么容易显明。显明的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不显明的。这就如同不显明的病,常常更危险。人不相信祷告会给撒但渗透;人常以为,只有骂人的话、闲话、说长道短的话,才是给撒但渗透。人以为在房间里祷告一小时,绝不会给撒但渗透,那知却可能成为最被撒但利用的人。

不结果子乃是撒但诡计的结果

主耶稣说,看树要看果子;好树结善果,坏树结恶果。(太七17~18。)那么不结果子的树是什么?乃是活着的死树。在新约里,曾记载不结果子的树要被砍掉,(路十三7,)因为它虽然活着,却不结果子,就像死的一样,留在那里没有用处。我们有好多人是不结果子的树。有的人祷告很多,却没有果子;有的人很敬虔,仍旧没有果子。今天台北召会聚会人数,反比十年前的人数还少。以一个国家来说,人总是有出生也有死亡,除非出生的少于死亡的,否则没有一个国家的人口,十年后比十年前少。十多年来,我们常常传福音,也常带人受浸。然而,这十年来,受浸的人都到那里去了?我不相信他们都过世了,而是没有成为常存的果子。若是一个分家聚会的人数一直没有增长,弟兄姊妹说死不死,说活不活,这一点谈不上事奉神,反而是给撒但利用。表面看,弟兄姊妹擘饼、记念主、敬拜父,实际上,撒但已经有了地位。若不然,我们不会没有果子。没有果子就是撒但诡计的结果。

人若是跑电影院,我们可以清楚知道,那是撒但的作为。人若是到主的桌子前擘饼,并且负责传饼递杯,我们就不容易看出有撒但在其中。然而长期下来,我们断定有撒但在其中。为什么?因为虽然没有恶,却有死。在圣经里,死比恶还污秽。我们怎么知道有死?因为不生育,没有带人得救,不结果子。

台北召会十年来人数不增加,就是死了,就是有受撒但欺骗的嫌疑。若不然,为什么一个地方召会十年来人数一点也没有增加。一对夫妇若是生理、心理都健康正常,结婚十年,起码要生下几个活活泼泼的孩子。但是看看台北召会圣徒的光景,说他们是死的,也不像;说他们是活的,又不是。这就像主论到撒狄召会的情形,说,“按名你是活的,其实是死的。”(启三1。)在撒狄,所有的事情都是衰微的。(2。)今天,召会的光景就是这样;按名是活的,其实是死的,而且实在是衰弱。这样的光景,乃是证明撒但在召会里。可能弟兄姊妹在那里的事奉,举的是事奉神的牌子,实际上是顶撞神;招牌是为着召会,实际上是限制召会。这就是撒但的诡计。

什么都有,就是没有启示

我们说过,保罗那样热心事奉神,实际上是顶撞神到了极点;这是撒但的作为。现在,我们看到有的地方召会日渐衰微,甚至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。若有人在这样的情形里,还夸口他的祷告、爱主,我们一点不能信。然而,如何知道自己的热心实际上是顶撞神呢?乃在于我们有没有启示。保罗在遇见大光之前,他什么都有,有知识,有宗教,有遗传,有训练,有热心,就是没有启示。

根据观察,弟兄姊妹的光景实在令人感到担心。我们的光景与保罗当时相比,即使不是百分之百的像,起码百分之九十像;我们什么都有,就是没有启示。我那次在一个分家参加擘饼聚会,看弟兄们那一套作风,就是几十年前承继下来的。这几年来,我们又多了几套,呼喊主名是一套,祷读又一套,祷唱诗歌又一套。我在那次聚会中,没有听见一个祷告是满了启示的味道,尽都是老生常谈。可以说,和十几年前相比,只是换了不同的办法;十多年前是一套,现在是另一套,但还是没有启示。

撒上三章一至三节说,“童子撒母耳在以利面前事奉耶和华。当那些日子,耶和华的言语稀少,不常有异象。一日,以利睡卧在自己的地方;他眼目已经昏花,不能看见。神的灯还没有熄灭;撒母耳睡卧在耶和华的殿中,那里有神的约柜。”一节里的“稀少”原文有“稀珍”的意思,有些英文译本翻作“宝贵”(precious)。所谓物以稀为贵。若是遍地黄金,黄金就不宝贵了,若遍地都找不到黄金,黄金才值钱。耶和华的话语宝贵,因为没有耶和华的话语,耶和华的话语稀少。我参加的那次聚会,的确有点像老以利那时的光景。我只听见道理,听不见主的话;只听见祷告套文,听不见启示的话。

因着主的光照,保罗竟然不能看见,需要别人帮助

保罗在黑暗中事奉时,非常自信,觉得自己最对。谈到自信,他真是自信到顶点。然而,只有在黑暗中的人,才会这么有把握。直到保罗在往大马色的路上时,大光来了。(徒九3。)神的光一照,他这个什么都懂、什么都清楚的人,眼睛竟然瞎了,不能看见。(8。)

行传二十二章十一节上半,保罗说,“我因那光的荣耀,不能看见。”从前是他带别人,他是带头的,路他很清楚。然而,当他一蒙光照,竟糊涂了,连东西南北都不知道,所以需要别人带他。因此,在十一节下半他说,“由同行的人牵着我的手,进了大马色。”同样的原则,你若觉得需要别人带你,你就有福了,这证明你有光。今天的问题不是你发不发热心,爱不爱主,作不作长老、同工,完全在乎你有没有光,有没有启示。

主向保罗显现,使他得着启示

保罗对亚基帕王分诉时,说到主向他显现。(二六16。)从前,保罗懂得太多道理,却从未有一次遇见神。那天,主特意向保罗显现,主所作的乃是光照。主来了,就是光来照着他。在这之前,保罗满了知识,却没有光。然而主来光照他,给他看见他的知识不过叫他糊涂,叫他给撒但利用。保罗需要光,照得他瞎眼,照得他糊涂。同样的,在我们的事奉里,当我们感觉自己什么都看不清楚时,往往就是我们得着亮光和启示的时候。反之,什么时候我们觉得自己样样都清楚,能带领别人,比别人高超,这就证明我们是在最黑暗的情形里。

在大光中,主对保罗说,“我向你显现,正是要选定你作执事和见证人,将你所看见我的事,和我将要显现给你的事,见证出来;…我差你到他们那里去,叫他们的眼睛得开,从黑暗转入光中,从撒但权下转向神。”(16,18。)保罗自己也见证,他“所讲的,并不外乎众申言者和摩西所说,必要发生的事,就是基督必须受害,并且首先从死人中复活,要将光传给百姓和外邦人”。(22~23。)他见证他是蒙了光照,得着启示的人。

得着亮光与启示全在于主的怜悯

我们能不能看见光,得着启示,全在于主的怜悯。保罗并没有寻求启示,也没有祷告求光从天上照亮他。他不但没有这样祷告,反而走在相反的路上。我的意思不是鼓励大家走相反的路,乃是要你们认识,人能看见光,看见启示,全在于主的怜悯。祂的怜悯总会临到一班人。启示是出于怜悯。

那说光要从黑暗里照出来的神,已经光照到我们心里,(林后四6,)这不是因着我们的祷告,乃是因着祂的怜悯。祂要怜悯,祂就怜悯。撒但能利用保罗,但神能对撒但说,“虽然你已经利用这个人几十年了,但现在我要怜悯他,我要拣选他。”所以基本说来,光照和启示乃是在于主的怜悯。祂要向谁施怜悯,就向谁施怜悯;(罗九15,18;)祂叫光照到谁身上,光就照到谁身上。

不再照着遗传、知识,而是活在灵中

这不是说,保罗那次蒙光照之后,就再没有遮蔽。然而,新约给我们看见,那次蒙光照之后,保罗的确学了厉害的功课,不敢再像从前那样照着遗传,照着老知识,照着自己的见地来事奉。我们从保罗所写的书信可以看出,他蒙光照之后,他这个人乃是活在灵里。他不要遗传、知识,也不凭自己的意见,他乃是一个在灵里的人。保罗在以弗所三章五节告诉我们,他是在灵里得着神的启示。神是在使徒和申言者的灵里,把福音的奥秘、基督的奥秘、召会的奥秘启示给他。

离开灵,结果乃是缺少亮光和启示

我们今天所需要的,乃是启示、亮光、眼睛得开、从黑暗转入光中。我深深觉得远东的众召会,今天是在一种缺少启示的情形里。说道理,有;说作法,有;但是灵,没有;启示,没有,结果就落在黑暗中。我们所以落到今天的情形,主要的原因乃是从灵岔出去。我们从灵出去,就落在从前所学的那一套里。因为学的那套比较容易,是现成的,可以拿来使用。不用灵的结果,就是落到缺少启示的光景中。

天性上的难处—懒惰

此外,我们堕落之人有一种天性上的难处,就是懒惰。我绝对相信,扫罗蒙光照之前,若是个懒惰的人,成天在家睡觉,神是绝不会去找他的。神找他,乃是在他殷勤的时候,也就是他殷勤顶撞神的时候。慕迪(D. L. Moody)是传福音很有能力的人,曾带领上百万人得救,但他说,“我从来没有看见一个懒惰的人得救。”懒惰的人连得救都不能,并不是神不救,而是因为人懒惰到一个地步,不要得救。

有些地方召会失去启示,没有亮光,就是因为懒。有些地方召会蒙神祝福,乃是因为不松懒。比方,在美国,擘饼聚会是晚上七点半开始,六点三刻已经有许多弟兄姊妹来了,并且已经开始赞美。他们在六点以前,就将座位排好,而且他们不光把椅子排整齐,还测量座位的间距,距离多少都是考量过的。这说出他们慎重其事。

我们并非在乎这些物质方面的事,只不过这些事说出并证明我们的心在那里。比方,负责弟兄站在前面带头擘饼,若是他们穿着不整齐,连衬衫都没有扣好,我们怎能相信这样的召会有亮光。弟兄姊妹在召会中作事,必须作得像样,若不能作得像样,就不要作。懒惰、松懈、应付,这样的人不应在召会中带头,聚会也不能交给这样的人。若是七点半开始擘饼,至少六点半以前座位就要排好。服事的人要好好规划该怎么排,坐多少人,叫圣徒聚起会来觉得方便。

一九五○年一月,倪弟兄从大陆到了香港,带进香港召会的复兴。然而,因着他不能在香港久留,就拍电报给我,要我从台北到香港去见他。等我到了香港,隔天早晨,他就带我到长老同工的事奉聚会中。他在会中,公开要我安排香港召会一切事奉的事,包括同工、长老和执事的事奉。于是,我开始安排长老室、执事室,带领长老和执事怎么事奉。我观察会所的摆设,发现里面有许多东西都破旧不堪,恐怕圣徒们自己家用的,都比会所里的还要好。会所墙上挂的画,旧到不能再旧,满了灰尘,好像从来没有打扫过。琴也是相当残破,即使拿到街上,恐怕不一定有人要捡。会所的门铃,用的不是电铃,而是简陋的拉了一条铅线。有人在外面拉线,会所里就发出铿铿的声响。圣徒们家家都有电铃,但会所的门铃却是用拉线的。这些摆设,在香港这个一等城市里,实在是不搭调。于是我和弟兄姊妹交通,大家若是这样事奉,倒不如关起门来,回家睡觉。感谢主,弟兄姊妹有恩典接受交通,第二天会所就改了样。这是一九五○年二月二十日的事。

这并非偏重物质一面,而是说我们事奉神,能在其中有分,都应当郑重其事,不仅人摆进来,连命也要摆进来。好比,我们求天降雨,我们不能光求,还得预备器皿盛接雨水。倘若我们不预备器皿,就算天果真降雨,也给漏光了。弟兄姊妹在召会中年日一久,自然而然的松弛了。这一松弛,祝福就没有了。不仅祝福没有了,甚至里头可能产生许多问题。一松弛,就放肆。箴言二十九章十八节说,“没有异象,民就放肆。”有的人因着懒惰、松懈,进而就放肆、随便,结果什么事都作得出来。我听见有些地方的消息,知道一些光景,那实在是放肆,也实在是羞耻。人松弛、放肆,以致有种种败坏的情形,乃是因着没有异象、没有光。反过来说,我们一放肆,也就没有光。

我们的闲谈、说长道短,都是羞耻,叫我们失去亮光和启示。我们若肯靠主的怜悯,把自己拉紧起来,活在灵中,必定天天有启示。启示不在我们头脑里,也不在知识里,乃是在我们灵中。因着主是在我们灵里,所以我们要有启示,非在灵里不可。

强的个性、天然的干才,会关闭启示的门

有的人个性非常强,若是要他作事,非得请他负责不可,否则他就不作。这种人有自己天然的干才,加上自己强烈的个性,又会运用自己的影响力;若是召会落到这样的人手中,恐怕就关了启示的门。领头的负责人若是向主敞开,就能得着亮光和启示,众圣徒也跟着得着亮光和启示;若是领头人不敞开,即使众圣徒有心,也不会有机会得着启示。群羊总是跟着头羊走,头羊怎么走,后面的羊就怎么跟。带头的人就是头羊,带头的人走偏了,羊群不走偏也难;结果,亮光就没有了。有的领头人真的很会作事,也真的很有干才;然而,召会是一个身体,身体是众肢体一同配搭。所以不是说我们会作,就得凡事由我们主张。我们必须仰望主的怜悯,强的个性要被折服。否则,就会关了启示的门。

社交的作法和手腕,也会关闭启示的门

此外,有的人把社会上那套社交作法和手腕带进召会,套交情,拉关系,彼此联络。这么作只会关了启示的门,因此绝对作不得。在召会中应该有健康的交通,但不该拉关系,你拥护我,我赞成你。召会中有这种社会上的作法,乃是羞耻。我们彼此扶持是对的;但若要我拥护你,你拥护我,这乃是羞耻。

需要回到灵里

召会里之所以有这些光景,乃是因为我们的人性里有许多天然的东西。并且,这也说出我们从灵里岔出去了。为此,我们需要接受十字架。认真说,我们乃是需要回到灵里。我们若是接受十字架,而不回到灵里,那个接受十字架,不过是一种人工的修行。当我们真正回到灵里,我们的己就没有存在的余地。换言之,当我们真正回到灵里,我们的肉体,所谓的人情,以及那些老作风,都没有了,也不用了。

我们今天的难处是缺少灵。因为缺少灵,结果就缺少启示。不在灵里,知识、老套就出来。你可以用蜡作出一个人像和我一模一样,但我是个人,它只是个蜡像;它不是人,因为里头没有生命。不是说,祷告的声音高,祷告得快,就是灵出来;灵出来与否,在乎人到底在不在灵里。个性强的人,惯于用自己的手腕,因此他到聚会中祷告,也不会有多少灵。所有用手腕的人都不祷告,就算有几句祷告,也往往都是从头脑出来的。

灵这件事没法装假,也没法模仿,更没法隐藏。当召会真在灵里时,最显明人。人开口被显明,不开口也被显明;动被显明,静也被显明。属肉体的人,发脾气是属肉体,不发脾气也是属肉体。属肉体就是属肉体,发不发脾气没有两样。只要不在灵里,我们的天性就出来了。懒惰的人,就出来懒惰的天性;有干才的人,就出来他的干才;有社交手腕的人,就出来他的社交手腕,又是联络,又是拉拢,办法全数出来了。然而,只要我们一回到灵里,这些全数没有地位。千万不要看重人外面的表现,那在社会里可能有用,但在召会中一无用处。我们在召会中需要真,需要在灵里。

想在召会中得地位,定规是在黑暗中

多年前,我不晓得,也不认为,人会想要在召会中寻求地位。这些年来我才发现,实在有这种事。比方,有二位姊妹,其中一位被指派作执事,另一位就会抱怨,怎么没有叫她也作执事。又比方,当弟兄们交通设立长老的事时,常有人说,“若是让某弟兄作长老,不让另一位弟兄作长老,是不行的。”这种感觉太低了。请记得,若是这样,这位弟兄就不要作长老,那位弟兄也不要作长老。没有一个谈地位的人配作长老。

一九三三年十月,我头一次到上海,在倪弟兄家作客四个月。隔年,主带领我举家搬到上海,和倪弟兄一同作工。对我而言,上海召会里有许多事我并不了解。然而,倪弟兄还是将聚会的责任交给我,要我负责那里的讲台。当时,有一位弟兄很活跃,非常进取,处处表现得很爱主。一个主日下午,这位弟兄来问我:“弟兄,今天下午的聚会,我可不可以站讲台说话?”于是我给了他机会说话。那天,倪弟兄不在。后来,倪弟兄知道这事,便对我说了很重的话,要我不能让那位弟兄站讲台传信息。以后我才晓得,这位弟兄从开头进到召会生活,就追求要作长老。

倪弟兄说,凡是想要得长老地位的人,都不该给他作长老。倪弟兄不仅这样说,他也这样行,不给这位弟兄作长老。甚至到了一九四八年,我再去上海,那位弟兄仍旧不是长老。倪弟兄非常严格的守住这件事,一直不给他作长老。到了一九四八年底,这位弟兄在他家里另外开始聚会,还雇了一位游行传道人。那位游行传道人后来写了一本书,攻击倪弟兄。若是我们里头隐藏着想在召会中得地位的念头,我们定规落在黑暗里,不会有亮光,不会有启示。

为着不活在灵里,向主悔改

我们落到今天的情形,就是因为前面所说这些消极的光景。为什么我们没有光,没有启示,就是因为这些光景。这些光景还存在,我们就不能在灵里。所以,我深深觉得,各地同工也罢,长老也罢,大家来在一起,还得在主面前服下来,谦卑自己。那些消极的光景,在社会上的场合可以存在,就是不能在召会中。在召会中,非在灵里不可;不在灵里,我们在召会中就没有容身之地。在召会中,任何人只要不在灵里,他就了了。无论他怎样奋斗,挣扎,耍手腕,终究作不出好结果。搞政治有搞政治的律,但在召会中只有一个律,就是在灵中。不在灵中,就没有路。会讲没有用,有头脑、有学问没有用,其他的也都没有用。在召会中,只有在灵里有用。我们一回到灵里,圣灵在众圣徒的灵里都说阿们。

我们开口若只会作文章,没有灵,就会越讲,圣徒们越不动;越有活动,圣徒们越不阿们。所以,我们中间的亮光渐渐消减,像日薄西山,像灯将熄灭。原因就在我们忽略了灵。长老们注意治理、办法、安排,却没有注意灵,没有在灵中给圣徒们供应;弟兄姊妹在原则上也是这样。讲台不重灵,聚会不重灵,祷告也不重灵,在一切的场合都不重灵。大家反而着重手腕、作法、知识,玩弄聪明。灵没有起作用,结果就像电灯不通电,一点亮光都没有。

今天无论我们怎样作,倘若灵不通,主就不在。主一不在,什么就都没有了。我们没有光,没有生命,没有启示,就是因为没有灵。今天我们光是恨恶罪恶还不够,要恨恶我们不在灵里。人所以犯罪,堕落,放肆,耍手腕要得地位,都是因为不在灵里。一回到灵里,人不仅不争地位,甚至厌烦地位,觉得地位拦阻他不能活在灵中。

愿主怜悯我们众人,我们不仅要为罪悔改,更需要为着不活在灵里悔改。最得罪主的事,就是我们不在灵里。我们不在灵里,就不会有启示,不会有亮光,召会人数不会增加,工作不会产生人,反而产生难处。今天,我们要恨恶我们顾到自己的个性,顾到自己的方便,却不顾到我们的灵。愿主怜悯我们。

一九七五年八月十九日讲于台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