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篇 文字服事的装备与注意事项

学习外文的要诀

家庭教育的影响

问:近年来由于出书量很大,相对的,英文翻译的服事非常繁重;我们盼望能在这方面分担一点,所以想请问李弟兄,我们该如何学好英文?

由于外文不是我们的母语,在学习上我们不能持守老观念。说起中国人对中文的学习,依我的观察,一般而言,在台湾即使读到高中毕业,人对说话还是不太注重文法。特别是在聚会中,有的圣徒已经大学毕业了,说话仍不注意文法。这样的情形很普遍,证明我们中国人在家庭教育上,对于话语的表达不太注意,也不重视纠正。

学校教育方面,一般教师在说话上也不太去改正,只重视订正文字。所以,中国人的习惯,是在文字上求准确,却在说话上不在乎,甚至非常不在意。譬如我们若稍微分析聚会的见证,就会发现,读到大学毕业的年轻人,十个当中只有一两个,在说话的表达上,文法是及格的,大部分人都不在意。当然,这也是因为中文的文法比较不严谨。

无论在美国或英国,家庭教育非常重视话语的表达;小孩子在两岁左右,开始学说话时,父母就给予正确的教导和改正。许多到美国留学的圣徒能见证,在聚会中听一位美国圣徒起来说话,按他话语的内容和程度,好像是大学毕业,但实际上可能连高中都没有毕业。这就是由于家庭日常教育的注重;但中国家庭在这一面非常短缺。

民族性与语言文字的关系

对于母语的学习,与民族的性格有莫大的关系。在一般的规律上,日本人比中国人强。中国人头脑非常聪明,大多有点干才,作起事若是肯拼,都能作出成绩。可惜,中国人实在肯拼的不太多,除非受到环境压迫;所以,只要不是穷极了,大体说,一般人都是安于现状。中国有一句成语说,“穷则思变。”意思是,非到贫穷的关头,是不会拼命读书,求取前途的。此外,还有一句成语:“富不过三代。”这说出中国人绝不能富,因为往往一富就松懈、懒散,而败家了。这样的人,无论从事那一行,都不要想成功。

日本人不同,他们不管作什么事,都是循规蹈矩,比中国人好太多;所以,在说话上,他们也是规规矩矩。韩国人不同,他们性格较粗,在说话、文字上都不够典雅。所以,由于民族性不同,各种语言文字,在文法的严谨程度便不同。

首要的学习乃是文法

要学好外文,首要的乃是学习文法。许多人以为,外文要学得好,必须先重视发音准确。然而,不要忘了,学发音的目的乃是为着说话能让人听懂。我们学外文,不仅要会说,更要注意读和写,必须到一个地步,我们自己能看得懂,也能写得准;所以,文法才是首要学习的重点。

西方语文按民族和地理,大略可以分几种语系,同语系的语文在文法上较相近;但无论哪一种语文,在文法上都很严格。惟独中文,在文法上不太严谨。我年轻时,读过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中国文法函授课程,内容是以西方语文的文法来分析中文。这样类比的方式相当好,因为基本上,中文和英文在文法上相当相似,无论对中文或英文的准确学习,都非常有助益。

文法与真理的关系

我觉得美国人读圣经好像比较好听,但询问之下,才知道他们大多不懂意义。原来他们从小被父母纠正,所以对发音高明得很;但因为不懂文法,所以对整句、整节的意思,常常是不明白。所以,不懂文法关系重大,会叫人无法理解所读的意义。

举例而言,行传二十二章十六节,亚拿尼亚对保罗说,“起来,呼求着祂的名受浸,洗去你的罪。”我问美国圣徒们,在这一节里有几个动词?即使是几个大学毕业的弟兄也讲不清楚;多半说是四个动词,就是“起来”、“呼求”、“受浸”、“洗”。我评论说,第一,这里“呼求”的英文后面加上“ing”,明显指出这词不是作动词,而是作动词的形容词。第二,这节里有两个连接词,把“起来”、“受浸”、“洗”连在一起,惟独没有把“呼求”一辞连上,证明这一句只有三个动词;所以,路加在写这一节时,才会把两个连接词加在三个动词之间。接着他们又问,“呼求”一辞怎么解释?我就告诉他们,“呼求”乃是分词,用作副词,是动词的形容词,用以修饰三个动词,形容保罗该怎样起来,怎样受浸,怎样洗去他的罪。

我是个老中国人,讲起英文发音不行,但是一提到文法,一般美国人还不一定赶得上我。我举这个例,是要给你们看见,文法重要到一个地步,涉及真理。以后我就释放一篇信息,说到有关这一节的真理。保罗当初逼迫基督徒,就以基督徒呼喊主名为标志;谁呼喊主名,他就去捉拿。(徒九14,21。)各地的信徒都知道,保罗就是专门逼迫呼求主名的人。所以保罗的罪,在得罪众圣徒的一面,就是在这件事上。众圣徒里面对他过不去,都定罪他,通知各处说,“大数的扫罗专门要来对付我们这班呼求主名的人。”保罗就是在这件事上被定罪。

亚拿尼亚蒙主启示,知道保罗蒙主拯救了,就去领保罗归向主。(二二12~16。)不过为了在神面前,并在所有信徒面前,洗去他过去逼迫并捉拿呼求主名之人的罪,他在众人面前,特别在基督徒面前,尤其是在呼求主名的人面前,公开受浸时,必须同时把他那逼迫呼喊主名的罪洗掉。该如何洗掉呢?亚拿尼亚告诉他,不要再瞎着眼,也不吃,也不喝,(参九8~9,)乃要“起来,呼求着祂的名受浸”,这样就能洗去他的罪。因此,这里的呼求主名,乃是动词的形容词,作为修饰这一节的动词之用,形容保罗如何起来、受浸、洗去罪。由此可见文法的重要,与真理的关系很深。

借着这样一篇信息,我就把美国圣徒征服了。有位老姊妹,勤读了几十年圣经,也到过北非作宣教士,在听了我这篇信息后,就说,“我读了几十年圣经,竟然还不懂文法。现在我要跟李弟兄学文法。”这就证明,我们如果不懂文法,对于文字的基本定义,就绝对无法准确。

中文和合本的翻译相当好,但在这些有关真理的文法要点上,却忽略而没有注意。和合本把行传二十二章十六节译为:“起来,求告祂的名受浸,洗去你的罪。”按文法看,受浸是形容洗去罪;这就是翻译的缺失,造成真理的错误。实际上,“求告祂的名”才是形容词,形容怎样洗去罪。所以,真正的问题出在翻译上;一旦翻译不准确,真理的解释就会走样。

在英语世界,有的人拿到英语硕士以上的学位,就能看出这一节正确的文法。除此以外,虽然美国教育水准高,各种学科都有成群的硕士、博士,但在文法上还不都一定够格。尤其中国学生,虽然认真读书的不少,却也有人只求一张文凭,所以英文读得并不好。

再举一个例。中文和合本把罗马八章三节译为:“神就差遣自己的儿子,成为罪身的形状,作了赎罪祭,在肉体中定了罪案。”这样的中文很典雅,节奏、语气都可以,但是和原文一对照,在真理上就站不住脚了。照中文和合本的文法,一般人的领会是:神差祂的儿子来成为罪身的形状,作了赎罪祭;于是祂的儿子就来成了肉身,在肉体中定了罪案。换句话说,定了罪案的乃是神的儿子;祂是借着在肉体里定了罪案。也就是说,是神的儿子成了罪身的形状,也是神的儿子定了罪案。这样的领会,在真理上完全走了样;这是因为文法不准确,造成真理上难以正确的断定。

按这里的文法,到底神的儿子是不是自己主动来成为肉身?这里的“成为”是动词,但实际上原文里没有这个动词,乃是加上去的。按原文,这一节正确的翻译应该是:“神,既在罪之肉体的样式里,并为着罪,差来了自己的儿子,就在肉体中定罪了罪。”这意思是说,神差遣祂的儿子,乃是在罪之肉体的样式里。“在罪之肉体的样式里”不是动词,乃是副词,用以形容神的差遣。这就给我们看见,神差遣祂的儿子,乃是在罪之肉体的形状里差遣的。好比你要寄东西给我,是怎么个寄法?乃是用包裹寄来的。同样的,神怎样打发祂的儿子来?乃是在肉体的形状里。这样一分析文法,立刻就把真理解明了。

接着我们要问,这里的“差遣”是不是动词?不是动词,乃是形容动词的分词,形容后面的“定罪”。所以,这一节的主词是“神”,动词只有一个,就是“定罪”。换言之,乃是神定罪了罪。那么神怎样定罪了罪?是借着差遣祂的儿子。神又怎样差遣祂的儿子?是在罪之肉体的样式里。所以,明白这一节圣经的关键,就是借着分析文法,清楚的断定真理。

英文的文法里,凡没有主词或动词的,都不能算一个句子,连子句都不算,只能算一个片语。所谓的子句,就是不算一句,乃是一句当中的一部分,但是本身又有合式的主词和动词。所以“在罪之肉体的样式里,…差来了自己的儿子”这一句,虽然很长,却不能算是一个句子或子句,因为“差”并非动词,而是分词;所以,按英文的文法,这一句只能算是很长的片语。由此可见,文法在断定真理上的重要。

学习的要诀

一 文学造诣的修养与学习

我举这些例子,是愿意你们晓得,学习外文,领会力准确与否,全在于文法。所以,说到要进修,你们绝不可马马虎虎的应付了事,以为只要像推销员般学习会说话就可以。其实不然,这倒像你们大学毕业,不能只满意于会读会说,还要能写,并且能合式的表达。虽然我们的文字用语,一般而言尚属浅显,并不深奥,但我们所作的仍是文字工作。比方小学课本的编撰,也是一种文字工作;编者必须有一定文字的素养和根底,才能编出合式的体裁及内容,在各方面皆符合一定的水准。同样的原则,既然你们在这里作文字工作,就必须在最低限度上,有相当文字修养的根基。以我自己为例,很年轻时就操练作文字。盼望你们都在这一点上好好下功夫。

我中学是在英文专科学校读书,那时有英文文法课。我上了两堂课后,有一天去见校长,请他准我免上这门课。他问我为什么。我说,因为我的程度已经超过老师所教的。校长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,但最后还是同意说,“由你吧。不过你要知道,在你毕业时,这门课必须考及格。”我胸有成竹的答应。以后,我利用上那门课的时间去上别的课。后来遇到一个德国人,英文文法也是非常好。所以在学校里,只有我们两人上课会起共鸣,其他人的水准都不够。到了毕业考时,校长再一次找我去确定,对这门课是要参加考试,及格后以正课生的身份毕业,或是不算这门课,以旁听生资格毕业?我说,我要以正课生的身份毕业,所以愿意参加考试。最后,学校这门课给我最高的分数,并且选我为模范。

我没有意思自夸。我到美国开工,第一分正式出刊的文字,就是水流报,内容都是我释放信息的记录,由主编的弟兄修稿润饰之后,再读给我订正。有时,我也改正他们的错误。开头他们不太相信,自认英文是他们的母语,从小说到大,怎么还会由我这个外国人批评?然而至终证明,常常错的是他们,不是我。

二 研读经典之作的笔法

要学好外文的第二要诀,就是研读经典之作的笔法,然后操练写纲要。我劝你们不必太读外面的书,只要读我们当中的经典著作,如生命读经和恢复本,特别是圣经的经文要好好研读。我年轻时就是这样学文法,先把读本的课文背诵起来,然后分析每一句的文法,到底主词、动词、形容词是那一个。这对于文法的操练很有帮助。有时,遇到解释不通之处,就一再核对文法,确实的去学习、印证。借着这样作,你才知道自己文法程度确实不够,所以才会遇到瓶颈。这能激励你学习,帮助你进步。

你们若一面注重文法,一面按正确的文法研读经典文章,特别是圣经,就必然在英文程度上大有进展。你们大概没有像我那样花工夫,一字字去分析。然而只要有心,你们也能操练一看到英文,就抓住机会试着去分析,遇到不懂的地方,就向人请益。可能你们觉得这样学习太难,不过学习任何语文,都得下苦功;天天花费两三个小时,攻读两三年后,才能小有所成,以奠定稳固的基础。

总括来说,文学是无止境的。所以越有学问的人,越不敢说自己程度高。所谓“学海无涯,惟勤是岸”,学问有如汪洋大海,越过越阔,没有尽头。所以只要有机会,总要学习进步;即使退而求其次,也得立下一个好的基础。一旦有了基础的构成,就容易向上建造。

三 正确习惯的养成

学好外文的第三个要诀,就是注意建立正确的习惯用语。我们的说话,一旦习惯了,就很难改变。我在美国二十几年,还作文字工作,天天接触英语,并且我的助手都是美国圣徒。久而久之,我也察觉到,有时一个意思,到底该怎么用文字表达才正确,连他们都不清楚;常常推敲许久,仍不敢下断案。说起话来,好像怎么讲都可以;一旦变成文字,需要严谨表达时,往往在文法上就站不住脚。这就是因为松懈成习惯,习惯成自然,到了需要严谨时,就构不上了。所以,要学好外文,除了读得多、听得多,还得注意研究正确的语法,并操练一开始就建立正确的使用习惯。

譬如我年轻时学英语,老师就告诉我,最难使用的字,就是介系词。单单一个“在”字,因着人、时、地、物的不同,就得使用不同的介系词,有时非常难决定到底该用那个介系词。这一点和文法脱不了关系。由于我年轻时花工夫正确的学习,以后在美国经常说、写、读,就觉得不太吃力。如果你们肯专一在文法上花工夫,建立好的习惯,必然学有所成。你们在这里所作的,以中文为主,但和英文也有连带关系。盼望你们能抓住机会进修,方式就是经常研读中、英文的恢复本,包括经文和注解,以及生命读经。如果你不积极进取,可能作这分文字工作十年了,还是一成不变,没有进步。

我再说,进修外语一定要从文法开始。至于背生字,主要靠记忆力,这要在年轻时就好好花工夫;一旦进入你的记忆,即使过了许久,要用的时候还会想起来。现在我的记忆力不如年轻时,生字很难记;常常久不用到,临时就想不起来。所以,你们要趁年轻时,多积存一些。

关于定稿的配搭原则与流程

问:目前书房要出版的书籍很多,如生命读经、各类信息、训练摘要及参考资料等。相对来说,定稿的人却少。定稿的人虽然尽心竭力,但是除了文字工作,又要顾到召会中的服事。所以,定完的稿,往往在打字时就发现有问题,后续改动牵连很大,比方校对、排版等,结果事务越发繁重。我们曾多次交通,研究该如何改进,好提高效率。在这一点上,您能否给我们一些交通?

按一般的原则,从事文字工作的人,大都不赞成定稿之后又改来改去。所以如果定稿没有作最后的敲定,就不应该交去排版。定稿一旦排了版,定稿里的错误就如同生根立基了,再去改就很难,非常花工夫。所以排版之后发现问题,要再去改动,那等于是自找麻烦。好比一个外科医生,必须全身都消毒完全,才能替病人开刀;若是消毒不完全,即使他替病人把肿瘤开出来,却也把细菌带进去了。同样的,定稿没有完全定案,千万不要交排版,否则就是大错。我们不该那样作,因为“此路不通”。如果急就章,末了必定一塌糊涂,理不清楚到底怎么错的,又是那里出错。不知道是定稿的错,或是排版的错,还是校对的错;总之,就是一团乱。

你们必须记住,人就是人,一定会错,所以总要谨慎,不要太有自信。以上海商务印书馆为例,那是中国最好的出版社之一;其定稿的原则,乃是采“圆桌会议”方式。比方要出版一本书,明订必须至少要有三位或五位定稿人,有时多至十位。每一篇稿子,每位定稿人都要经手过,仔细查读整篇;直到这十位都通过了才能定稿,交付排版。或许有人觉得要经手十人才定稿,未免太多虑;但常常就是头九位通过了,到第十位还找出一个错。甚至有时已经交付印,定稿人才想起一个错,是由于赶着定稿而疏忽了。于是立刻到排版部,拿出定稿再核校一次。如果的确是个错别字,就该向排版部声明,他要作更动。若是已经排上版,就不能只在底稿上改,还得改版;否则一出了蓝图,校对时又会发现,怎么与稿子不合?这样一来就会导致混淆;如果追究原因,还得书面报告,以厘清责任归属。

在这事上,特别是定稿人,一定要有学习。无论到排版部重新审稿或改稿,都要郑重道歉。如果已经排版了,也要不厌其烦的更正,包括副本在内。千万不要心存侥幸,想要大事化小,小事化无。另一面,盼望借着这样的流程,让你们能够领悟,定稿一旦交付排版,要再改动就很麻烦,并非那么容易。可能我们现在的流程尚不够严谨,排版部门的权限也没有那么大,所以要作改动还容易。然而,长此下去,一面无法追究责任,因为不知道是谁的错,又是在那一步犯错;另一面容易造成大家“麻木无知”,好像改动容易,出了错又没人负责,所以就得过且过。结果必定一塌糊涂,制造争端,彼此推诿。

在排版方面,也得有一定的规矩。按原则,排版的人无权改稿;如果发现错误,不能将错就错,必须通知定稿人作改正。换句话说,即使排版的人觉得有错,也不能照己意擅自更改,而必须题给定稿人核校确定。另一面,排版的人要有责任感,有问题或建议就该提出来,不可由于嫌麻烦而得过且过;这样才会有甜美的配搭。

盼望借着这样的交通,能帮助你们清楚文字工作该有的严谨性。凡关于定义方面的文字,错一个字,几乎就是天壤之别。有的文字关系到合约,甚至涉及国际外交条约,有重大法律裁判的讲究。一旦错字或差字,都会引发重大的诉讼。往往一字之差,相关人员就得引咎负责,甚至遭定罪。所以如此,就是要人对于文字有感觉,清楚知道这不是简单容易的事。

我要不厌其烦的说,编辑无论如何忙碌,总不要轻易定稿、交排版、发校对;特别是到了交付印,更须谨慎再三。因为我们出版的书,都是交由外面厂商印刷,一旦发现有错,要改动就得花钱、花工夫。凡作工的人,无论木工、铁工、排版工,都不喜欢改动。所以书房定稿时的格式,例如字体、字的级数大小等,付印时都必须先定准,这样,排版工人都会喜欢。如果你作什么都不清楚,就没有人肯接你的工作。所谓“时间就是金钱”,人赚钱都在时间里。你为了赶时间而随便交差,后来工人还得回头找你确定细节,自然得把花上时间的工钱也算进去。结果你没赶到时间,还多费钱,那是得不偿失。如果赶出错误,更是因小失大。

书房的服事乃是整体的配搭,所以无论作那一段,都必须作全面的考量。现在书籍的制作,流程包括作稿、抄稿、打字、排版、校对、交印刷;一旦有了延误,特别是在前段部分,后段的人就很辛苦。比方定稿的人,以忙碌为理由,交下来的稿子不太确定,都让抄稿、校对的人去研究、费心,结果多花时间,对后段的人就很难交代。以后引起争论,质疑为什么出书延迟,排版怎么花那么多时间?他们反而要怪罪说,是由于定稿、校对占用太多时间。因此,你们在这里配搭,一定要在自己服事的范围内,尽可能作得全备,不要让后面的人一直来找你商量、讨论、询问,这样才能真正把时间省下来,把东西赶出来。

从另一个角度说,这也关系到“信任”和“士气”的问题。比方这本书已经交排版,编辑却今天去改一下,明天去改一下,不仅麻烦,还让排版的人产生疑惑,并且凡发来的稿,都不愿意立刻上版,免得又要改来改去。这就像作衣服,一旦作好了,除非实在不合身,谁都不愿意再拿去改。当然错误难免会有,但经常错就不行,那是很吃力不讨好的事。已往我吃过这样的苦头,有时定了稿,复印六七分发校对、排版;以后发现错误要订正,就得花工夫找到每一分去改,否则只要有一分没改到,都会产生问题。所以定稿人一定要谨记:起头容易,改动难。

因这缘故,我奉劝你们作稿的人,没有十足的把握,千万不要发稿。你觉得费时间,其实省时间;如果你为了省时间,而造成后面的困扰,结果反是费时间。同时,因着大家都是一同配搭事奉,所以必须互相顾到,给与方便。千万不要自认是编辑,所以爱怎么作就怎么作。这样一来,往往人就不太肯与你配搭,觉得不容易作;同时也不愿意服事,因为你太麻烦了。

总结来说,作稿的人除非有把握,不要轻易发稿。校对、排版发现问题,一定要提出来;但是必须取得定稿人的同意,才能改动。如果经过这样的流程,还会发生问题,就必须检讨,按难易程度排优先顺序。比方排版要改动最难,就占有最优先顺序,原则上一切的问题,在排版前一定都要解决。换言之,作稿人不作得绝对,校对的人苦;校对的人不作得绝对,打字、排版的人苦。大家苦来苦去,结果出来的东西一塌糊涂,大家都吃苦,责任归属也不清楚,请谁断案都难审。

所以,你们作文字一定要追求进步,并且尽可能与人方便,不给后面的人制造麻烦。不过我们究竟是人,作文字又没有一定,所以有可能会错;不过要尽量减低,否则变成家常便饭,那就不好。

不怕慢,只怕错

问:不赶的东西,原则上不太会有什么问题;但现在经常有所谓应急的东西,在制作上时间很匆促。虽然照着流程,大家也很留意,但还是会有问题发生,请问该怎么办?

我从倪弟兄时代,就开始服事文字,已经作了五十年。所以,你们所说的情形,大体上我都经历过。我要劝勉你们,尽可能不要留麻烦给别人;总要记得,我们是在身体的配搭里。我再说,即使外面的印刷厂,也不喜欢改动。如果你们老是作更动,结账时都会加收费用,理由不外油墨用多、多上一次版、重复打样等。你若说你是替召会服务,希望印刷厂能减价,至终人就不愿意作你的生意,因为你既难服事,又嫌人价钱贵。所以,你们一定要操练,事情在自己手上时,要力求准确,马虎不得。

说到赶急应景,我很懂得其中的辛苦。然而我要说,再怎么赶也差不到一小时。换句话说,晚一小时就一小时吧,准确最重要。以我的性格来说,美国人都感觉我很殷勤,因为我初到美国已快六十岁,现在八十岁,还是一直的作。这二十多年我是一直在赶,个个美国年轻人都被我赶倒了,我还继续在作。当然我也得见证,赶到末了,我也会生病。然而,无论如何是不怕慢,只怕错。好比考试,写的时候要赶快,交卷却不必急;只要有时间,宁可再多想一想,检查一遍。否则你赶着交卷,一出来却想起一个错,就会徒然把心情弄差,并且那时谁也救不了你;这就会赶出“病”来。

所谓“赶”的东西,你们仍然应当有规划,照着流程专心作。不能为了赶工而不顾到仔细、正确。如果因为仔细多花十分钟,甚至晚了两小时,也无所谓;花两小时而万病皆消,没有错误,还是值得的。所以,在流程上绝对不可以松懈,为了赶急而略过,那个差别太大。也许一次不出事,迟早仍会有问题。我经常碰到,赶着交付印的东西多有问题,多校一次就把漏洞堵住。这一点盼望你们一定要注意。

注重性格的操练

我有五十年文字工作的经历,愿意给你们一些标准,但是我观察到,一切问题的症结,都在你们的性格。我实实在在对你们说,性格是服事上的大麻烦。无论好坏、对错、快慢等,结果都与性格有关。性格是一切服事的根本;所以,谈起文字工作的问题,我必须劝勉你们,要从性格上操练。这一点绝不太过。

我发现台湾这里的青年弟兄,大体在性格上都犯一个毛病,就是不扎实。有些事我真是愿意教,但我是个年长弟兄,若是交代再三,他们就嫌啰嗦,自以为清楚了。那知我一核对,却发现他们根本没听懂。这就是性格不好,非常害事。

同样的事情、工作,同样的时间、地点,性格扎实的人作出来的都成功,性格不扎实的就作不好。比方同样的产品,日本人作得扎扎实实,中国人作就走了样。再以整洁为例,德国人是用肥皂冲刷;日本人是每个角落都清得干干净净,再用水冲洗;美国人会仔细扫一扫再洗;中国人就只拿个扫把转一转了事,角落有没有扫到也不管。表面看,可能都是同样爱主的圣徒,甚至好像中国圣徒更爱主,但一作起事来,还是日本人强,中国人差。这与性格实在太有关系。

我蒙主怜悯,从年轻时就尽量自我要求,养成好的性格。我深深知道,事情的成功与否,成果如何,最终是取决于性格。中国人的民族性,在性格这方面非常差;所以一九五三年,我在台湾办训练时,就训练性格三十点。然而,同工们的性格还是不行,所以才会在我去美国后,台湾的光景就停顿不前了。

服事与性格、属灵的关系

问:配搭上最大的难处,在于没有度量接受别人的指正。一面,这是由于学习不够,一经指正就容易受伤;另一面,是由于骄傲,不太愿意承认错误。请问这是性格问题,还是属灵问题?

这百分之六、七十是性格问题,百分之三、四十是属灵问题。这与属灵的关系不太大,与性格的关系却很大。当然,这一点和中国人的民族性也有关。以美国人为例,你若指出他的错,他不大生气,而是非常敞开的接受。然而,若是一个中国人,如果他说要来向你请益,实际上是要请你称赞;你一说实话批评他,他就被得罪了。这是中国社会里,一个很不好的习性。历史证明,伟大的人,几乎都喜欢接受人的批评,并且勇于认错。换句话说,人的伟大与否,并不在于会不会犯错,而是在乎如何对待别人的指正;有错立刻承认、改正,结果自然变好了。这也符合圣经的属灵原则,就是认错悔改。盼望你们都有这样的操练,学习坦诚认错,虚心受教。

积极进取,认真学习

中国古语说,“活到老,学到老。”现在我还觉得自己学得太少,只懂一点英文。如果我能读好希伯来文、希腊文、拉丁文、法文、德文、西班牙文、日文,那是太好的事。盼望你们都有积极进取的心,多方认真学习,将来在服事上功用就很大。

主后一九八五年二月四日讲于台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