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篇 拒绝流言与实行新路

要拒绝流言

这次聚会好像一个大家庭团聚,我们要来说说家中的事。我知道弟兄姊妹都非常爱我,也为我祷告。我作文字工作,修改稿子有时真累,可是我在百忙之中,里头常有一个感觉:有人为我祷告。有一种力量从里头来。所以我现在八十几岁,所作的工非但没有比十几岁时减少,反而加倍的多;别人知道了也感觉惊讶。我的确感觉主听了好多弟兄姊妹的祷告。

然而人就是人,离得太久不相聚,难免闲话就出来了。有人说,“自从走新路以后,李弟兄只要青年同工,老同工一概不要了。”这话传得很厉害,我要趁机会对你们说清楚,绝对不是这么一回事。我起来为主说话,至今整整五十六年,从来没有不要任何同工。从一九三二年七月在我家客厅里兴起一个小召会,直到今天是五十六年了。在这五十六年间,除了一九六五年那一次,我从来没有停止任何同工。当时有几个同工写信给我说,“台湾的工作是你发起的,人也是你训练的,没有一个例外。如今有四、五位同工表面上说是站召会立场,走召会道路,实质却完全在反。所以,你若是要我们大家继续作下去,你就得作点事情。”那是一九六五年春天,我已经将近五年没回国了。我当年九月一回去,马上召集同工聚会。我这一生作主的工,那是唯一一次停下五位弟兄,请他们从工作上退下去。其中两位后来特别来见我,表示自己没有问题。然而我举出几件事实,请他们答复,他们都不能答。我就说,“你们的话是说没有问题,但你们所作的大有问题。你们若真正愿意听我的话,就请你们从工作上退下去。这不是把你们革除,因为以我们聚会的方式,几乎每个有负担的人都可以在聚会中说话,所以你们虽然从同工中退下去,还要照常来聚会。希望你们作个好弟兄,在聚会里有负担就继续说话,但是请不要摸工作。”他们直接问我说,“那么作长老呢?”我说,“也请你们退下去。因为你们留在其中,不清不楚;过一段时间,大家在主面前看你们实在是好弟兄,那自然就是好。”只有那一次我停下那几位的工作。除此之外,谁也举不出一个实例,说我停了那一位同工的服事。

至于要用年轻的同工还是用年长的同工?我要说,现在主的恢复遍及全世界六大洲,最少有九百五十处召会,而且使用各种语言。因此这个工作需要中、英文都通的人来作。一面来说,年长的人是可作、当作,也能作;但一个国家要打仗,很少会把老人编成一支老人军队上前线去。要打仗,一定会派年轻人。另一面说,年长的同工在语言上普遍有欠缺;今天的工作发展完全是国际性的,需要英语、华语都通顺才可以。若什么事都要翻译,就难免浪费时间;若外语说得不够流畅,也应付不了局面。我知道大家都愿意有分,但是要到前线去打仗,必须用青年人。

我这一次到台湾,是要转换我们聚会的方式和作法,因此才办训练。参训的人来自二十七个国家,西方的三百多位,华语的五、六百位。因此施训的人一定要英语、华语都能说得流利。将近一千人住在一起,为着生活上的安排与服事,必须英语、华语都通,作事才会顺利。这次在台北的训练,施训者都是青年人,主要就是因着语言上的需要。其实,主的工作是多面的。除了训练之外,大家还有别的工作要作。在台湾有成千成万的圣徒需要去探望,需要访问照顾,谁去作呢?只有受训的那六百多位青年弟兄姊妹是不够的,非常需要年长同工摆上他们的那一分。

一九七五年,台湾弟兄们亲自到美国来见我。那时台北召会相当大,每一周服事聚会,同工、长老、执事,加上家、排负责人,总共八百多位参加。弟兄们说到这些人差不多年纪都大了,不能应付当时的需要。他们原来是想请一些人退下去,但在我看来很困难。我经过许多祷告,决定采取一个作法,就是请这八百多位共同辞退。若是有的退,有的留,就不太容易。若像政府内阁总辞一样,大家都可以接受。后来弟兄们都同意了,就召聚全召会聚会,向大家说明;这八百多位服事者就共同辞职,大家也都欢喜快乐。

辞职以后,召会的需要仍很大,所以我请三位年长的弟兄作临时长老,希望快快让新的长老产生出来。但直到一九八四年,在三位年长弟兄之外总共只加了两三位新的,另外还有两位是旧有的再回来作长老,所以并没有成全出多少新的长老。到了一九八四年十月,我一写完新约圣经恢复本的注解就回台湾去。这些年来东西两半球的召会数目虽有增加,圣徒人数却不加,这很叫我受压。先前新约圣经恢复本的编译工作捆绑我十二年之久,现在完毕了,我就决定回台湾去研究这个问题。

关于召会扩增的事,经过多方深入的研究,我决定从台北开始作出一个模型。在一九八四年十月间,台北召会有八、九位长老负总责,此外有二十一个会所,每个会所都有三、四位负责人在治理。我就和当时的长老们商量,把会所负责人的情形逐一看过,后来把这八十几位会所负责人几乎都定规作长老,在全体聚会中报告。这八十多位长老分在二十几个会所里,但还是合起来一同治理,我们称之为“分而合治”。同时,从前这几位年长的长老都在总执事室里服事。当时召会在名单上差不多有一万人,常聚会的五、六千人中,有许多人需要牧养;甚至这八十几位新的长老,也需要年长的去成全他们。还有一些集中进行的事情,诸如买地、买会所、奉献怎么支应等,也需要这些年长的长老服事,因此,他们很有用处。可惜,年长弟兄们因着各自的因素陆续从服事中退去;这并不是我的原意,却传出了我不用年长者等种种流言。

弃绝组织与地位

有些人对于同工们在各地的服事有他们的看法,为此我要作一点解释,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家风。从倪弟兄开始我们就没有组织。我们都尊敬倪弟兄是带领我们的,但是他从来不照组织的作法。一位同工该去那里作工,必须自己去祷告,而不是被动等待倪弟兄的差遣。同工出门到一个地方,那个召会要不要你作工,也没有组织上的定规。你若是一个不错的同工,大家也都认定你,究竟你该在这里,或去别的地方作工,这完全是你和主之间的事。不过你可以在身体里有交通,寻求印证。

我在倪弟兄身边和他同工十八年,我看得很清楚。有的弟兄来找倪弟兄,他常一言不发。弟兄问:“倪弟兄,你看我到底是该去不该去?”他常是这样回应:“是啊,到底该去不该去?”可是他始终不说去还是不去。弟兄就说,“倪弟兄,真难啊,我怎么祷告也不清楚。”倪弟兄就说,“哦,是啊,怎么祷告也不清楚啊?”后来我问他:“倪弟兄,你怎么不告诉人家去还是不去?”他说,“我告诉他有什么用?如果他自己要去,我若是叫他不要去,他绝不会听,总还是去;我要是告诉他该去,他就把‘倪弟兄说我该去’这个金字招牌挂出去了。”所以倪弟兄说,“我不必说话,到底该去不该去,是他和主之间的事。”

同工中间大概只有三、两位来见倪弟兄时,倪弟兄会彻底敞开谈工作。倪弟兄会说,“弟兄,对的,这个时期你该去,我们有这个需要。”这就是同工深浅的问题,责任轻重的问题。事实上我们没有组织。所以台湾的同工们,不管是到美国北加州湾区,或是到南洋去,我一概都没有写信给相关的召会,因为我们不是在组织里。

但是有一件事叫我很感觉羞耻,就是我在台湾训练出来的同工,都觉得自己能作一点什么。这是个难处。尽管我们受了训练,但是一到其他地方去,这些训练不一定能用得上。我们不该忘记主在路加十七章的教训;就算我们为主作了许多工,实在是为主所用了,末了只当站在主面前说,“我们是无用的奴仆。”(10。)我们应该学这个态度。五十多年来,我一直学这个功课。若是我自居在工作里多年,好像有了地位,什么地方都应该欢迎我,给我工作,这就太过了。我们不该有这样的态度。譬如一个弟兄在加州作长老十多年了,有相当的经历。他到台北去,不能说自己很有学习,要台北跟他学。否则就会造成难处。我们当说,我虽然作了那么多,还是没有多少用处,需要再学习。每个召会有它自己的局面,不管我学过多少,我若不在其中,很可能不知道需要,因此不应该盼望召会一定叫我作工。就是叫我作,我都得祷告祷告,观察观察,是否需要我的这一分,我的摆上是不是有益而无害?这才是正当的态度。我希望同工和长老们都学一个功课:即使你作了很多,也不要自居是什么人物,可以到任何地方作工。我们带着别处的作法、自己的意见,可能反而造成亏损。这是我们必须提防的。

总而言之,在我们中间绝没有一个总管支配,调动人去其他召会,告诉召会要给人工作。也不要因为看见同工在某个地方没有什么可作的,就发表意见。一个同工到了一地,召会请他作或不请他作,都没有错;一个同工到了一地,他自己作与不作,也是他和主之间的事。这是两面的事情。

我们中间没有组织,同时绝没有阶级。不是一个人在我们中间同工久了,工作得多了,有了成绩,好像就有地位。这种地位就是给我,我也不要。外人一直给我教皇这个名号。我说,“谢谢,我不要这种名号,你们留着吧,你们谁愿意作教皇,就作吧。”弟兄姊妹,我们不应该有组织、阶级的思想。

此外,我们也不应该讲功劳。若要说功劳,我们大家都有功劳。我们都爱主,今天在主的恢复里,我们应该有殉道者的灵,不要功名,只要拼上去。为了爱主,只要我能作,就倾全力作了,恐怕作的还算不得什么。无论我们觉得自己作得如何,到了主的审判台前,到底主称许不称许,还是由主来断定。所以功劳的想法应该完全去掉。不要以为自己全时间服事多年,世界的前途不要了,地位也不要了,所以人家应该尊重我。这个感觉是堕落的,我们不该有。

新路实行的三要事

关于新路的实行,我们的研究主要是在于聚会以及传福音的方式。主对彼得和安得烈说,“来跟从我,我要使你们成为得人的渔夫。”(可一17。)有谁打鱼不到鱼所在的地方去?而是下请帖邀请鱼来?想要得鱼而不去网鱼,也不去钓鱼,就在家里等鱼,岂不很可笑么?但这就是我们当时的情形。同时我再查读圣经,就看见神传福音的方法是到人中间访问人。亚当一堕落,神马上到伊甸园来寻找他,呼唤他说,“你在哪里?”(创三9。)过了四千年,神自己从天上到地上来,祂不是仅仅来访问一下就走,乃是过了三十几年为人的生活,特别有三年半周游各方访问人。最清楚的有两次:一次祂到耶利哥这座受咒诅的城市,特特到撒该家去,把救恩带给撒该一家。(路十九1~10。)还有一次,祂特特去了撒玛利亚,在井旁等候那个有罪的女人来打水,(约四3~7,)这些都是很明显的例子。最后,祂复活后要升天前吩咐门徒们:“你们要去,使万民作我的门徒。”(太二八19。)主的榜样和祂的吩咐清楚表明,传福音是要去!

主在约翰十五章也说,“我是葡萄树,你们是枝子;…我拣选了你们,并且立了你们,要你们前去,并要你们结果子,且要你们的果子常存。”(5,16。)原文这里的语气很重。主要我们前去结果子,并且要我们的果子常存。这句话很厉害的抓住我。我们从前传福音的方式错了,我们没有“前去”人那里,反而是请人到我们这里来。已过传福音,我们费了九牛二虎的力量邀请人,也没有请到多少人来。就算来了几个人,也勉强受了浸,到末了又不常存。我寻找原因到底在哪里?发现原因就在于我们不去,所以人不会来。几乎没有一个不信者会欢欢乐乐的跑来会所,跳到你跟前要求受浸。所以,我们要得人,都得像渔夫一样去撒网,才能得人如得鱼。

新人受浸之后,如果过了一阵子不来聚会了,原因就是我们没有再去喂养他。现在我们传福音给人并为他施浸之后,立刻要在他家里有家聚会,这是头一次叩门。人得救后过了三天又去叩一次门,给他一点喂养,再过三天又去叩一次门,十天内最少连叩三次门。之后周周都去家聚会。这样人就不会流失了。作母亲的都知道,孩子生下来若没有人管,不到几天就死了,若几天不照顾还不死,就真是神迹奇事。有的孩子生下来时半死半活,但是一群医生围着他,把他放到育婴室保温箱里特别照顾,过了两三个月也好了。只要照顾得好,要死的孩子也能救活。现在我们在人受浸之后不去照顾,因此结了果子也不能常存。

实行新路有三件重要的事:第一,要传福音,必须登门造访才能得人;第二,要把得救的人留下来,必须到他们家里,常年有家聚会;第三,要叫召会聚会丰富、高昂、活泼,必须培植弟兄姊妹,操练在聚会中个个说话。这不是我想的办法,乃是圣经清楚又确定的启示。保罗说,“每逢你们聚在一起的时候,各人或有诗歌,或有教训,或有启示,…凡事都当为建造。”(林前十四26。)但这种光景今天在基督徒中间看不见,甚至在主恢复中也看不见。我们在聚会这件事上违反了神在圣经中的吩咐,大大得罪主。我这样讲不算太过。

五十年前,倪柝声弟兄就已经提起这个问题来,他指出我们中间聚会的方式是错误的。很多人读过“工作的再思”及“教会的事务”这二本书。“工作的再思”是他一九三七年讲的,到一九三九年出版成书。倪弟兄说得很清楚,主日上午大聚会里一人讲众人听,等于公会作礼拜,乃是随从列邦的风俗。到了一九四八年他恢复职事,在鼓岭山上施训时讲“教会的事务”,又重重说到这件事。他说主日上午大聚会是一个荒废、浪费、不需要存留的聚会。那时候他也和我坐下来谈这个问题,研究怎么改变这样的情形。结论是那时还不能改变,一面是因为人的习惯根深柢固,很难拔除;另一面,假使突然停止主日上午的大聚会,也没有什么可以顶替。所以当时没有作成。

今天我可以向弟兄姊妹担保,你们若真正照着主的带领,忠忠诚诚的尽你们的体力及时间,登门访人传福音,不必天天出去,只要一个月出去一两次,一年十二个月,月月都出去,每一个人到年底最少能带进四个人。一处召会若有一百人聚会,只要有三十人出去就可以。这三十位去作一年,到年底每人都得三、四位,算起来就得了一百位。换言之,如果这样作,一百人的聚会到年底人数会翻一倍。这是我们花了三年半研究及实验的结论, 所以我很有把握说这话。

这三十位出去登门造访带人得救,过了三、四天,就必须再去新人家里作家聚会,这时候要带另一位不能参与叩门访人,但可以作家聚会的圣徒;有些圣徒也许不方便去叩门,但还是有精神体力可以专门去作家聚会。这三十位叩门的,就把新得救的人一个一个介绍给三十位作家聚会的,由他们接手去作。原来的三十位再继续去叩门,另外这三十位就作家聚会,常年作到底。同时这三十位叩门的也可以作家聚会。这样,叩门的是三十位,作家聚会的共是六十位。我们这样作到年底,就会稳定的得着一百人。还有四十位,有的或许病了,有的要照顾家庭走不开,我们希望无法出外的圣徒也同心合意,留在家里用祷告来扶持,或者在物质上供给。若弟兄姊妹肯这样作,我向你们担保,绝对一年翻一倍。保守一点估计,就算不能翻一倍,也能有百分之五十的增长。一百个人的聚会,到年底能增加五十个新人,也是很荣耀的。

接下来我们还要打消一人讲众人听的习惯,操练个个说话。一个人没有那么丰富,谁能一连讲五十二周?一个人讲没有不用尽的;但大家加在一起不会用尽。譬如今天晚上的聚会若大家都说话,时间就不够用了,不仅更丰富,也更活泼。如此,召会一定得造就。

末了的叮咛与请求

亲爱的弟兄姊妹,盼望你们有人接受负担,建立叩门访人传福音的习惯;也有人接受负担,跟着叩门的人常年去作家聚会。喂养新人不能像一天下暴雨,把人都灌满了水,以后一年内又都不下雨,以致人都干枯了。这样新人真是活不下来。家聚会要经常作、周周作。此外,个个都要接受负担,操练过得胜、复兴的生活。早上一起来就说,“哦,主啊,我爱你。”若整天与主交通,在灵中照着灵而行,天天活基督、讲基督,何愁到聚会中没话说?中国人都不习惯在公众场合说话;但我们是为着主的缘故说话,而年长圣徒实在应该带头讲,不要推辞。你讲两句,我讲三句,渐渐就成为习惯。召会就活了,就丰富了。这是非常容易的。

旧约里,人要懂得神的心意,要借由大祭司带着胸牌连同乌陵和土明到神面前寻求;这预表我们今天在召会中要读神子民的光景,好得着神的引导。我这次提起这条新路,是把海外、国内的众弟兄姊妹都统统读过,才下的决断。然而我实在没想到,实行这条新路会遭遇到这么多批评。所以我在主面前得到一个结论:主借着我们所释放的这条路乃是戳中了撒但的要害,要撒但的命。所以撒但恨这条路。因此我末了的话,是叮咛、祝福,也是请求。从此再有风声流言传到你们这里来,请你们谢绝,不必再听了。可以温和的告诉传话的人说,“弟兄,请你不必再说这种话。圣经明明告诉我们,要说有恩典的话建造人。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并不分赐生命,反而散布死亡的毒素。我们都爱召会,爱主的恢复,我们不愿意看到召会中任何弟兄姊妹受死亡毒害。说这些话不仅使自己被破坏,也伤害听见的人。所以,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,这样没有益处。”也要告诉他:“没有一个人是完全的;全宇宙只有一位是完全的,就是主耶稣。既是这样,我们论断别人有何益处?只不过给撒但机会得利益罢了。我们不能这样糊涂。”希望我们不只不要听、不要信,也靠主的恩典,把这些话封住。我们看得很清楚,我们所走的这条路是主的恢复。召会的立场在这里,召会的道路在这里,主的见证在这里,基督的生命在这里,你和我都得维护。我们在这条路上,绝不愿稍微伤损这条路,这才是正当的光景。愿主怜悯我们。

一九八八年三月二十三日在美国加州旧金山与华语圣徒的交通记录